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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 传承者(2)

章二 传承者(2)

中央区是各个功能区的连接枢纽,如果有它的三维成像,可以发现这是一个将近30米高,直径超过100米的圆柱,中央室外围连接着其他数个区室,从上空看,区室和中央室相连起来就如同一只巨型的乌龟。

乌龟的头部是传承者的界面,四肢分别是数据室,生理室,劳动室和居所,尾部的门上标注着能源中枢。中央室外围是一条环形的通道,整条通道没有丝毫棱角,充满了未来感的设计,通道并不宽,约4米,两边的墙上悬着长明的荧光灯。幽幽的灯光配上无尽的通道,让置身其上的人仿若行走在地狱的途中。

策领着刚强行走在阴森的通道中,两人盯着没有尽头的通道前方,半晌没有说话。刚强的情绪依旧有些不稳定,不过相比于之前已经好多了。

“你知道生理室的构造么?”策突然发问道。

“不是很清楚,事实是我有点排斥那个地方。”刚强回复道。

“是因为精神奖励系统吧。”策继续说道。

刚强点了点头,所谓的精神奖励系统,根据传承者的实验体章程描述,是一种奖励机制。当初得知这个系统时,大家都表现出强烈的好奇感,不少人第一时间去积累劳动量以换取精神奖励系统的体验时间,唯独策,刚强和博没有去尝试。

三个人各有各的理由,策是觉得自己需要尽快弄清楚目前的状况,既然那么多人愿意体验精神奖励系统,那么自己只需要问其他人的体验感受即可;刚强是对精神奖励系统抱持着一种不信任感;而博拒绝的十分坚决,他认为这种建立在劳动量之上的精神奖励形同巴甫洛夫训犬,而他不想当一只摇一摇铃铛就会流口水的巴甫洛夫狗。

后来他们从一个叫庆来的人口中得知,精神奖励系统会给人一种直接的精神上的强刺激。躺进装置的一瞬间,全身便会失去知觉,仿若睡着,只是整个人会变的异常舒服,钻入骨髓的舒服感,爽到让人想就这样一直这样睡下去。而庆来也是唯一一个在体验过精神奖励系统之后拒绝再次使用系统的人,刚强还清晰的记得庆来最后一句诗一般的总结:

“我的本能让我渴求它,但我的理智却一直拒绝着它,与其说这是一个奖励我们劳动的系统,不如说它更像一种生理上无害却诱惑力巨大的毒品。”

刚强并不知道在里面究竟会有怎样的感觉,他也曾试图去体验精神奖励系统,但每次均因莫名的不安而停步舱外,如此几次之后,刚强便彻底的断绝了尝试的想法。

“到了,刚强,”策将沉浸在思考中的刚强拉回了现实。他将右手按在门旁的感应器上,感应器闪着淡淡的红光,在轻微的电子鸣叫之后,生理室的门开了。

生理室的功能繁多,因此也分成了多个小的区域,偌大的厅室内整齐的布置着各式难以叫出名字的仪器。两人穿过了几台长得像纯化分离的装置,停步在5个休眠仓模样的装置前,不需要特别仔细就能看到左边三台装置里隐约浮现着人的脸庞。

策指了指面前的装置说道:“刚强,你觉得这个装置如何?”

“我曾经检查过这些装置,不得不承认这些装置的设计非常先进”

刚强抬起了第四台装置的舱盖,指着端部那些的金属针继续补充道:

“这个舱室设计的核心理念并不特别,应该是通过这些金属针直接刺激大脑皮层的特定区域以达到给人以**的目的,但是从博那里得知,想要精确的施加刺激以形成不同的**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因此控制刺激强度的计算中枢肯定超出我们的认知水平。而且我觉得,这些还不是最关键的”

刚强顿了顿,整个人似乎显得精神了点。

“这个装置在细节方面做到了非常完美的地步,我们可以看到四肢和躯干处对应的舱室位置上有一个类似扫描仪的数据采集口,估计是监控使用者的生理指标的。在头部位置附近有两个通气孔,功能未知,但从使用者体验来看,应当是释放辅助刺激感官的气体的。

此外,整个舱室是由高可塑性记忆材料制成的,这能够让人在躺下时整个身体达到最大程度地放松。

虽然如此,它的功能还是让我觉得很不安,特别是听了庆来体验的描述以后。”

刚强小心的将舱盖盖上,回到了策的旁边,他盯着左边三台正在运作的装置,似有些出神,又有些迷惘。

策立在一旁,拍了拍刚强的肩,笑着说:

“刚强,听了你的描述,加之对之前传承者的遣词进行分析,你应该可以相信一件事情,就目前而言,传承者并没有显露出进行自主意志’统治’的证据。

无论是最初的’根据实验体指标’等措辞,还是像这样完全以人为至高服务对象的装置设计,都表明传承者其实是在遵从某个意志所规定的形式运作,我不知道那个意志是什么,但是很明显这并不是传承者的意志。”

刚强仔细的思索着其中的关系,摇摇头表示自己无法接受这样的解释,策的判断无可挑剔,然而也仅仅是无可挑剔而已。

“你说的非常有道理,但这根本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无法知道一旦我们中某个人有意或是无意地触及了章程的禁区,系统会不会威胁到我们的人身安全,而这才是最重要的”刚强说道。

“所以我带你来了生理室。”策不紧不慢的说。

“既然传承者并不是最高级意志,那么我们只能设法揣测这个最高级意志的意图,来正确认清我们的处境。

从你对精神奖励系统的描述中我们可以得出,整台装置的设计是围绕’人’来展开的,而从里面细心的配置和各色监控元件来看,这个作品凝聚了作者对人的高度关怀。”

策单手捋着下巴,尝试将自身想像成隐藏在传承者背后的最高意志,他回忆着方舟上的点滴,试着揣摩着他设计时的心理。

“我能够想象最高意志在创造它时一定对人类抱持着最高的敬意和期待,那些细腻的设计,严谨的监控装置,无不体现了这一点。从这个角度讲,产生对人的伤害性行为应该并不是她想要的结局,如果有惩罚的话,我相信应该倾向于软暴力。”

策似乎敲定了自己的结论。

策又补充道:“我觉得你的多疑加深了你对陌生的恐惧,刚强。你看看对面的药库,如此庞大而复杂的药库系统,需要多么庞大的实力才能建立,又需要多么慎重的态度才能实现。说实话,今天整理了思绪后,我甚至对这个建立者产生了敬意。”

刚强的目光扫过对面的药库,目光中依旧闪烁着质疑,药库墙上密密麻麻的标签闪着柔和的光线,美丽异常,刚强轻叹一声:“好吧我暂时相信你,策,希望是我想多了……”

他收回目光,深吸了一口气,再轻轻吐出,转眼间便一扫先前的忧郁,眼神里透露出并不洒脱的坚决。

策看着眼前的刚强,突然一个箭步上去给了他肚子一下并不算轻的直拳,“刚强!我的话你还不信么?”

刚强闷哼一声,摁着腹部连连后退“靠,还真下得去手!”,不过他想了一会儿,突然感慨的笑了,“也是,你总是对的,每次都是,操,这次就相信你吧,会没事的吧……对吧!”

话音未落,刚强便也突然上前一记直拳,只可惜策似乎早有防备,脚尖一转,便灵巧的躲了过去。

劫后余生的策一边轻抚无毛的下巴边点了点头,再次露出那标志性的邪恶笑容说:“不错不错,就是这个状态,不愧是刚强呀,心理素质令吾辈望尘莫及,居然还能做出绝地反击,佩服佩服。”

刚强又好气又好笑,恨不得上去抓着策好好地修理一顿,可惜有防备的策灵活的像只泥鳅,无奈之下刚强只好冲着策点了点说:“你这拳我给你寄张上了啊,下次肯定让你还回来!”

虽然腰腹隐隐作痛,但刚强却感觉淤积在胸中的压抑和苦闷一瞬间消散了好多,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并不是完全相信了策的话,只是对传承者的恐惧不再那么强烈了。

”不过……如果这个基地不是为了控制我们,那我似乎一时半会无法找寻到其存在的意义了。精神奖励系统,药库,劳动室,数据室,劳动指标,行为规范,究竟什么样的计划,才能够将这些纷繁复杂的因素串联起来,又有什么样的目的,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呢?还有,为什么我们被称作实验体,而不是人,或是乘客?”

“嘛,我也不知道,不过现在已经快7点了刚强,咱还是先吃早饭去吧,每天的劳动量可不少,我可不像你身体那么好,不吃早饭我可撑不住。至于你那些问题,我想以后肯定会解决的!”

策迈着接近跳跃的步伐走出了生理室,依旧是那副让人不禁莞尔的臭屁模样。

刚强挠挠头,嘴角不由微微上扬,心里的疙瘩解开了,他整个人似乎也变的明亮了不少,少见的,他也迈着跳跃似的步伐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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